阅读?旅行文/吴畏
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,身体,灵魂,无不在积极的行进中;央视有一套节目,叫做《跟着书本去旅行》,就是这个意思,尽管主要是针对青少年学生的,充满知识性、趣味性,我也爱收看,或许,这便是有深度的旅行、有温度的阅读。
我的旅行史,似乎要从无书可读的“文化大革命”算起!1964年,我考入了上海市重点中学—复兴中学就读。但是,“文革”伊始,就被改了个“上海市工农第一中学”的“革命化”名称,并匆匆在每个学生证上都加盖了印戳,我至今仍不知道当时的“第二”乃至“第三、第四”中学在哪里?只知道从那时起,“刘项原来不读书”了!于是,1967年1月的最后一天,“革命大串联”已近尾声,从未出过远门的我,和一位王姓同班同学,各自怀揣了家长给的十来元钱,就急切地要去“经风雨,见世面”了,去了武汉、重庆和桂林,连除夕都在飞雪纷纷的珞珈山下、东湖畔度过!后来,到西双版纳插队,也多半是在电影、散文的感染下,引发美丽的憧憬,而高考第一志愿栏里,填了心仪已久的四川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,则是因为,在那里任教的童恩正老师写了《珊瑚岛上的死光》,《死水微澜》小说描写的成都风土人情!
不过,真正成为“说走就走”一族,还是在退休后,十余年来,游历了几十个国家,至于国内,天南海北,更不计其数,有好几年里,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,出门旅行,已被不少熟人冠名为“旅游达人”,不是在路上,就是做着旅行的准备!正如一篇“我们为什么旅游”的文章所言,“……我觉得任何一个旅游都值得,因为只要一对比,你都会回来检讨自己的生命意义和价值。旅游不只是看,更是找到自己内在、最美的东西。外在的风景,其实是你自己的心情。所以壮游绝对不只是向外的观察,而是向内的反省。在一个环境久了,会变得‘僵化’与‘麻木不仁’。”
其实,阅读,“学然后知不足”,又像是在照镜子,而且可能是使用显微镜、内窥镜,是对自我心灵的一种观照、反射,因此,往往,会与旅行互为因果、相互增益,产生共情与共鸣。
阅读,可以增添旅行的兴致,拓展内涵外延,旅行,使阅读获取的知识更加灵动鲜活。我们夫妇那趟山西全景游,就借来《寻找中国最美古建筑—山西》一书,这书提纲挈领,图文并茂,俨然是一位悉心的向导,介绍了中国建筑的源流、各个历史时期的特徵乃至各类古建的细部构造,如汉代屋面高度小,坡度平缓,屋面多直坡而下、唐代屋面坡度比汉代略曲,比明清则更舒展平远、宋代屋脊屋角有起翘之势,给人一种轻柔的感觉,明代建筑规模宏大、气象雄伟,清代建筑崇尚工巧华丽,更着眼于建筑组合、形体变化及细部装饰,等等,如数家珍,使我们了然于胸,大大提升了参观时的注意力和辩识度,或笑言,这也大大提高了旅行的性价比!
阅读,与旅行,也潜移默化,陶冶熏染,是培育审美观念、提升审美水平的过程,例如,读到过《丝路诱惑》:“在茫茫的戈壁沙海上,高大的骆驼排成长长的队伍缓缓前行,载着绫罗绸缎工艺器皿,浩浩荡荡从陕甘高原经过河西走廊到达敦煌然后西去,走向欧洲走向非洲,带回玻璃、胡豆,带回佛经、僧侣,它们就像飘动的丝绸缎带,把中西文化连接起来,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”。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,这样的风貌,与我们熟识的江南水乡、小桥流水迥然不同,格外的心旷神怡,胸襟开朗!如同我们在埃及古国,在途经那广阔无垠、苍凉荒芜的沙漠后,扬帆泛舟尼罗河,两岸,柔美温润的土地,郁郁葱葱的树木,成为埃及的另一种格调—沉重之外的舒淡,苍茫之外的清新!发现美、创造美、传播美、分享美,旅行,不少时候,甚至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与艰辛,正是对美的追寻和赏识,让我们无怨无悔、乐此不疲!
阅读,也能在旅途上,催化、传递和壮大我们的精神、意志和力量。多年来,萦绕在心的,是关于梁思成、林徽因夫妇的神仙眷侣事迹,更感叹他俩结缘于建筑学、献身中国建筑发展和教育的经历,林徽因曾特别自豪地宣布,自己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登上天坛屋顶的女人,她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曾经穿着旗袍登上古建筑的女人!这些,都吸引着我去五台山佛光殿,去应县木塔,去那些镌刻着他们不朽探索和努力的地方。那天,我仰望高达67多米的应县木塔,不由自主地想起,梁思成为了考察,竟然握着冰冷的铁链双足悬空往上爬,助手一看也咬着牙往上爬,就这样把塔刹测量下来,而当时,只要手一松,就会粉身碎骨!
又,曾传阅樊锦诗“我的老彭走了--我心归处是敦煌”:他们夫妇俩相识未名湖,相爱珞珈山,相守莫高窟,事迹感动天地,惊泣鬼神。所以,我再次到敦煌,特意去仔细参观了在老旧的院落里的馆史介绍。敦煌研究院的几代老科学家,当初,就在那样艰苦简陋的小院,矮屋里,执着,坚守,努力。所以,那天,我们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,骑上骆驼,当地人牵引着,在沙漠里,山坡上,蹒跚,挪移,跋涉,蜿蜒曲折地,朝向那晨熹微露的山顶进发,静静的等候,期待,直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,朝霞映满脸庞,顿时,欢声雷动,群情激昂。
“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”,苏东坡特别让我们钦佩的是,在黄州,在人生底谷,文思喷涌,相继写下了《赤壁赋》、《后赤壁赋》和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等,始成豪放派词作领袖之一。当他62岁被贬流放至海南这“莽荒之地”、“化外之域”、“潦倒困顿之时”,评价自己一生,仍觉得最得意的,是在被贬时的这三个地方的岁月。当地百姓的暖心交往,送来食物和粗布,供其饱肚御寒,他教百姓重视农耕,为百姓开方治病,讲学明道,教化日新,传播中原文化,“琼州人文之胜实自公启之”。在旅途上,在阅读里,我深感:一个既有匡时济世宏愿的人,有扶贫济困情怀的人,还有渊厚文化滋养的人,必然成为不朽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杰出创造者!(市司法局退休干部吴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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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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